(小說)未來列車7:那通往異世界的古石碑啟動

高鐵平穩地駛向南京。紀新白靠窗坐著,窗外是飛速倒退的江南風景——整齊的稻田、白牆黑瓦的村落、蜿蜒的河道。一切正常得令人恍惚。列車有規律地震動著,廣播適時播報站名,乘客們或睡或聊,空氣裡瀰漫著快餐的氣味。

(小說)未來列車7:那通往異世界的古石碑啟動

一、回到南京的心情

這才是真實世界的列車。有震動,有噪音,有生氣。

可他卻懷念起那列潔白無聲的異界列車——至少在那裡,林小雨曾以某種形式“存在”過。

車窗反射出他疲憊的臉。恍惚間,那倒影似乎變了——短髮變長,輪廓柔和,變成了一張熟悉的側臉。

小雨。

紀新白猛地轉頭。

旁邊的座位空著。

他閉上眼,任由回憶湧來。

第一次和她旅行,就是來南京。那時他們還是大學生,為了省錢住青年旅舍,擠在六人間的上鋪,半夜偷偷牽著手。在中山陵爬那長長的臺階時,她喘著氣說:“以後我們每年都來一次好不好?看看這些樹長高了多少。”

後來吵架,在夫子廟的人潮裡走散。他找了兩個小時,最後在秦淮河邊的石椅上找到她——她哭得眼睛紅腫,看見他卻笑了:“我就知道你會找到我。”

擁抱。她總是把臉埋在他胸口,聲音悶悶的:“小白,你要一直記得我喜歡這樣。”

還有那件灰色夾克。她領到第一份薪水,興沖沖拉他去商場:“我要送你一件能穿很多年的外套。”她挑得很認真,摸布料,看車線,最後選了那件簡潔的灰色夾克。“這樣你穿的時候,就像我一直抱著你。”

紀新白睜開眼,窗外已是南京郊區的建築群。

他輕聲自語,聲音淹沒在列車行進的噪音裡:

“如果你真的還在某個地方……無論是過去、未來,還是什麼異界。”

“我一定會找到你。”

“這次,換我來找你。”

二、潘少然的邀請

明孝陵的神道靜謐肅穆。秋日的午後,石像們沉默地立在兩側,六百年的風雨在它們身上刻下斑駁。陽光穿過高聳的梧桐,在地上投下破碎的光斑。空氣清冷,帶著泥土和朽木的氣息。

潘少然已經在那裡等著了。他站在一尊石駱駝旁,穿著深色的外套,手裡拿著一個牛皮紙檔案袋。

“你來了。”他沒有寒暄。

兩人沿著神道慢慢往裡走。遊客不多,偶有幾聲鳥鳴劃破寂靜。

“你知道嗎,”潘少然忽然開口,聲音壓得很低,“古墓、金字塔、瑪雅遺跡……世界各地古文明的那些離奇傳說,那些‘巧合’,其實從來不是巧合。”

紀新白看向他。

潘少然停下腳步,轉過身直視他:“我們社團——古文明研究社——表面上是學術社團,實際上,從創社之初就在與某種‘未來的勢力’暗中接觸。”

“什麼意思?”

“未來的人類,或者說……某種超越人類的智能體,正在通過時間裂縫回到過去——回到我們的現在,挑選特定的人。”潘少然的語氣平靜得像在講課,內容卻驚世駭俗,“他們在尋找一種特殊的基因標記。擁有這種標記的人,大腦結構與眾不同,能夠抵抗‘同化’,保持獨立意識。”

“同化?像列車上那些化為光點的人?”

“那是失敗的案例。”潘少然繼續往前走,“成功的案例,會被帶到未來,參與某個龐大的計劃。拯救人類文明的計劃。”

紀新白覺得喉嚨發乾:“蔡元浩就是被選中的人?”

潘少然沒有直接回答,而是說:“你知道為什麼現代科技發展這麼快嗎?人工智能、量子計算、基因編輯……幾十年走完了過去幾百年的路。因為有‘種子’被提前埋下了。未來的人,在幫助現在的人加速。”

他的語氣裡有種微妙的東西——既像在警告,又像在試探紀新白是否相信,是否準備好接受這一切。

三、蔡元浩的消失

他們走到明孝陵寶城後方一片僻靜的區域。這裡遊客罕至,古樹參天,地上落滿厚厚的枯葉。

“蔡元浩沒有死。”潘少然終於說出了這句話,“至少不是我們理解的‘死亡’。他是‘消失’了——被未來勢力帶走了。”

紀新白靠在一棵柏樹上,感覺腳下的土地似乎不那麼穩固了。

“林小雨親眼看見了過程?”他問。

“她看見了某種‘現象’。”潘少然說,“那天她和蔡元浩在南京某個地方——具體哪裡她從來沒說清楚——然後發生了類似你們經歷的那種‘列車事件’。只不過,蔡元浩通過了測試,被帶走了。林小雨沒有通過,但她也沒有化為光點,而是被‘送回來’,並且記憶被修改了。”

“修改?”

“她回來後,堅信蔡元浩是‘去了未來執行任務’。她告訴社團的幾個人,說蔡元浩會回來的,說這是人類的希望。”潘少然的聲音裡有一絲苦澀,“然後有一天,她突然忘了。忘得一乾二淨。蔡元浩這個人從她的記憶裡被徹底抹除,只留下一些模糊的‘古埃及研究興趣’作為殘留痕跡。”

紀新白想起林母的話——像被按了重置鍵。

“你以為是巧合嗎?”潘少然轉過身,目光銳利,“你和林小雨在南京遇到列車事件。蔡元浩當年也是在南京消失的。南京這個地方……有某種特殊的‘節點’。”

“節點?”

“時間和空間的薄弱處。未來勢力能夠在這裡相對容易地打開通道。”潘少然指向周圍的古建築,“明孝陵、中山陵、甚至整個紫金山區域……地下可能埋藏著某種古老的‘接收裝置’,年代久遠到超出我們的想像。”

紀新白感到一陣眩暈。命運不再是一條線,而是一張被某隻巨手隨意揉皺又鋪開的紙,上面的軌跡雜亂無章,卻又詭異地彼此關聯。

林小雨愛上他,是因為他身上有和蔡元浩相似的基因標記?

他們的相遇是偶然還是被安排?

那些甜蜜的回憶,有多少是真實,有多少是某種“程序”的結果?

“為什麼告訴我這些?”紀新白聲音沙啞。

潘少然沉默了片刻,才說:“因為林小雨消失前,給我留了一句話。她說:‘如果有一天紀新白來找你,帶他去明孝陵。他會知道該怎麼做。’”

“她預見到了?”

“也許是未來勢力給她植入的潛意識指令。”潘少然從檔案袋裡取出林小雨的手機——那支解鎖後顯示她與蔡元浩合照的手機,“或者,她在被消除記憶前,給自己留下了某種‘備份’。”

四、通往異世界入口

潘少然領著紀新白穿過一片密林,來到一處幾乎被藤蔓完全覆蓋的石結構前。乍看像是普通的山石,但仔細觀察,能看出人工雕琢的痕跡——那是一塊石碑,半埋在地下,表面爬滿青苔。

潘少然扒開藤蔓,露出石碑的表面。

上面刻著的不是中文,也不是滿文或蒙文,而是一組扭曲的、線條銳利的符號。

與那張紙條上的符號,同一脈絡。

“明孝陵是明代陵墓,但這裡的石碑……”潘少然用手抹去青苔,“刻的卻是至少三千年前的文字。考古學家發現過,但無法解釋,最後定性為‘後人偽作’或‘難以鑑定的裝飾圖案’。”

他打開林小雨的手機,調出那張符號紙條的照片。

“紙條上的文字,我在古籍裡對比過。它是一個坐標,也是一個‘啟動指令’。”潘少然的手指在石碑表面移動,對照著手機上的圖案,“翻譯成現代語言,大意是:‘當遺忘者記起,當被選中者歸來,通道將再次打開。’”

“遺忘者……是指小雨?”紀新白問。

“也可能是所有記憶被修改過的人。”潘少然深吸一口氣,“準備好了嗎?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麼。”

紀新白點頭。他沒有退路了。

潘少然按照紙條上符號的順序,用手指依次觸碰石碑上對應的刻痕。

第一個符號——無事發生。

第二個——風似乎停了,林中的鳥鳴戛然而止。

第三個,第四個……

當第五個符號被觸碰時,石碑開始發出低沉的嗡鳴。不是聲音,更像是一種直接震盪在骨骼裡的共鳴。

刻痕亮了起來。不是反射陽光的那種亮,而是從石頭內部透出的、冰冷的淡藍色光芒。

潘少然繼續。

第七個,第八個……

最後一個符號被觸碰的瞬間——

“喀啦啦——”

石碑前方的地面裂開了。

不是崩塌,而是整齊地、幾何狀地裂開一道縫隙,寬約一米,長約三米。裂縫邊緣光滑如鏡,下方深不見底,有階梯向下延伸。

階梯是石製的,樣式古老,但表面沒有灰塵,沒有青苔,乾淨得像剛剛被打掃過。

從地底深處,傳來微弱的空氣流動聲,還有一絲……光。

白色的、穩定的光,在階梯盡頭隱約閃爍。

潘少然和紀新白站在裂縫邊緣,誰也沒有先動。

風又開始吹了,樹葉沙沙作響。但那裂縫周圍的空氣是靜止的,彷彿與這個世界隔絕。

“下去嗎?”潘少然問,聲音乾澀。

紀新白看著那向下延伸的黑暗,以及盡頭那點誘人又危險的白光。

他想起了林小雨在夢裡的話:“有些名字……會讓你被找到……”

也想起了她在車窗倒影裡短暫出現的臉。

“下。”他說。

兩人對視一眼,潘少然打開手機的手電筒,率先踏上階梯。

紀新白跟在他身後。

階梯很涼,踏上去有實心的回響。他們一步一步向下,頭頂的地面裂縫在視野中越來越小,變成了一條發光的線。

向下。

向下。

周圍是完全的黑暗,只有手電筒的光束和下方那越來越清晰的白光。

空氣變得潮濕,有泥土和岩石的氣味,還有一種難以形容的、類似臭氧的電氣味。

階梯似乎沒有盡頭。

直到——

他們踏上了平地。

這是一個石室,不大,約二十平米。牆壁是粗糙開鑿的岩石,但地面平整。石室盡頭,有一道石門。

石門緊閉,門上刻著更複雜的符號陣列。

而那道白光,就從石門的縫隙裡透出來。

穩定、柔和、不閃爍的白光。

潘少然舉著手電筒照向石門,光束與門縫透出的光交融。

“這不是明代墓室。”他低聲說,聲音在石室裡迴盪,“結構太古老了……而且沒有墓室該有的裝飾或棺槨痕跡。”

紀新白走向石門,手按在冰冷的石面上。

門上的符號他一個也不認識,但某種直覺告訴他——這扇門後,不是古墓。

是別的什麼。

通道。

節點。

或者……

“要打開嗎?”潘少然問。

紀新白沒有回答。他從口袋裡掏出那張泛黃的紙條——林小雨寫的“忘了我是誰”。

又掏出手機,看著屏幕上她與蔡元浩(灰夾克男子)的合照。

最後,他抬起頭,看著石門縫隙裡透出的、彷彿在呼吸的白光。

林小雨可能在門後。

真相可能在門後。

地獄也可能在門後。

他伸手,推向石門——

(第七集完)


贊贊小屋小說作品集

未來列車、三年後的妻子。

小說作品集:很想寫1篇好看故事的贊贊小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