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送行者》(入殮師)面對逝者的尊重

廣末涼子與本木雅弘
「年齡不限,高薪保證,實際工作時間極短,誠聘旅程助理。」
報紙上看到這則徵人啓事,大概每個人都心動,可是應該沒人知道,這工作性質到底如何。而其實觀眾看到這裡都知道,電影要進入主題了,這是一部關於「送行者」的故事。
這部電影的創作起源很有意思,男演員本木雅弘想演納棺師,公司予以支持,找來小山薰堂撰寫劇本。小山薰堂實際多次參觀儀式現場,並且和兩位從業人員訪談長達三個多小時,根據這些材料,於是有了這部電影。有趣的是,因為小山薰堂工作時愛聽大提琴,所以將男主角的原始職業改動成大提琴家,而廣末涼子本來是男主角妻子的同學,為了增加她的戲份,再改寫劇本變成是妻子。
很喜歡電影開頭的背景設定,小林被東京生計所逼,回到老家發展,誤打誤撞入行。小林有經濟上壓力,可是電影一路演來, 小林本身對於這個職業,沒有先入為主的偏見或刻板印象,他只是在訝異不已和忐忑不安中,逐漸瞭解這個一般不樂見、但每個人都需要的職業。
「為什麼會感到羞恥?是因為要碰觸屍體嗎?」
應該是出於對死亡的恐懼和忌諱,一般人對於納棺這門職業,輕者如同小林妻子或友人,認為做這個可恥,重者如同電影裡死者家屬所言,輕蔑認為是靠死人吃飯的職業。前面所提到的,這部電影起源於男演員本木雅弘想演納棺師,而他的確以一種很有說服力的演技,詮釋了一位入行新人的心境轉變。如同大提琴般溫暖厚重的音色,本木雅弘在電影中沒有誇張渲染的表現,他只是很莊重、樸實地,面對這個職業的特別之處。
電影中最考驗演技的,莫過於小林首次出任務,是個去世兩星期的獨居老人。我們看到本木雅弘一路從疑惑忐忑不安、強忍不住噁吐、到澡堂拼命刷洗、於老婆肉體溫暖中尋求安慰,最終在大提琴演奏中,得到釋放。編劇在這裡很巧妙地,以側面描寫的方式,處理這個題材勢必要呈現、一般人最難以接受的場景。而本木雅弘樸實無華、卻又精彩動人的演技詮釋,讓觀眾在入戲之餘,開始坦然接受納棺。
接受納棺,便是面對生與死的課題。
接受納棺,便是面對生與死的課題
「未知生,焉知死。」這個話我個人理解,是人生尚未參透,又何必探究死亡?從相反角度言之,正因為面對死亡,對於人生,應該有更深一層體悟。人生有各種樣態,死亡亦是如此。悲傷的例如因為性別混淆而自殺、意外發生車禍喪生,快樂的例如孫女為奶奶穿上長腿襪、滿是口唇印祝福的爸爸,電影中必然要出現很多次的喪禮,導演切入角度,如同專業的納棺師,不摻雜任何情感喜惡,也沒有任何蓋棺論定,只是平實慎重地表達處理,唯有在結束之後,導演特地拍出家屬表達謝意的畫面,透過鏡頭可以感受得到,納棺師不僅僅是一份職業,更是一種服務、一種面對逝者的尊重。
「在這裡待得越久,我就越是相信,死亡,就是一扇門。它不意味著生命的結束,而是穿過它,進入另一個階段。」
電影前半段,著重於角色設定和納棺工作的介紹,所發生的逝者,都是他人,到了後半段,深入刻畫兩場生離死別,所發生的逝者,都是角色自己身邊的親人。
第一段是小學同學母親。男主角納棺時,主動為逝者繫上生前最常套的絲巾時,表達追思和尊重。然後在最後火化的場景,包括男主角妻子對於丈夫工作的不諒解、包括小學同學對於男主角納棺工作的輕蔑、包括同學母親對於澡堂開設的堅持、還有同學經常和母親所發生的爭執、甚至是兩個老人之間的陪伴之情,這些電影前半段不露㾗跡所舖陳的衝突和感情,當兒子看著母親遺體被火化的那一瞬間,在兒子一聲聲的對不起中,這些衝突和感情得到昇華。所有電影觀眾雖然只是旁觀,但相信每個人對照自己生命歷程,從中,必然有所省思和體悟。
第二段是男主角父親。
「過去,在人類還沒發明文字的時代,找一塊能表達自己感受的石頭,送給對方,傳達信息,拿到石頭的人,根據石頭的手感和重量,來揣摩對方的心意。」
本來火葬場的人,隨隨便便要將遺體送入棺材,對他們而言,不僅是棺材,遺體也是馬上即將火化。而男主角一把推開,雖然他和父親三十年沒見,早已忘記父親模樣,雖然當年是父親狠心拋棄了自己,可是出於職業本能和職業道德,他不允許如此草率地面對逝者遺體。當男主角使勁掰開死者緊握的手,發現裡面是他小時候送給父親的石頭信,再當男主角擦拭乾淨死者面容,原本被時光模糊了的記憶,終於又清晰起來。透過納棺,不僅僅了結逝者遺願,也解開了生者的心結。這個便是男主角對於此份職業的敬重,也是電影想要表達的主旨。
拿到石頭的人,根據石頭的手感和重量,來揣摩對方的心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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